司马健

郝大龙的诗《莺啼序》
一声莺啼,切开夜与晨的边际线,
鱼肚被剖开,鲜红的朝霞溢出,
喷溅到树梢、房檐、草丛……

断喝是一种力量,有时也是恐吓。
惊散老年手上悠然的烟,惊醒幼年无知的梦。
回忆被锁定,烙上医不好的心理疾病,
让此生每当听到叱令便要跳起来厮杀。
那根牛筋坚韧而有弹性,
就要扭曲,要抽打。

那年,官府大人下乡体察民情,
村民夹道欢迎,俯伏献飨。
今天,天降灾难交不上租粮,
凶恶应声而至,刀斧相向。

锹铲对抗刀剑,锄头对抗哨棒。
一种有力对抗另一种有力,
接招土地反馈的艰难与接受仙山传授的技巧,
在全天下人赖以生存的田埂上,
擦出火花。
脊背黝黑,透明的汗珠浸染成了血的深红,
青经暴露,献媚的笑脸狰狞成了鬼的凶煞。
就是要搜抢,就是要压榨,
这些贱民都是大豆,是花生,是芝麻,
不碾碎了不舍得奉献出心中的油。

朝霞的红摔落在了水缸、门槛、井台、阡陌之上……
这一条惊心动魄的路,没有地图,
在一片惨白的指引中,被灵魂冲带走了躯体,
向本能可以幸存的地方连滚带爬。
离开了家,永别了父母,新生在了
仇恨的另一个世界,这生活从此咬紧了牙。

暮色渐渐冷却了血,月亮开始冰冻颜色。
那些游魂都在抽泣,都在用胆怯的精神蜷抱住健硕的身体。
冷静,越冷越静,越静越冷。冷得让愤怒变成理智,
静得让冲动变作运筹帷幄。
一整晚的盘算,一整晚的传言,我们都是
乡里乡亲,我们走到哪里都是一团。

大地回温,不再有昨日的痕迹,
那白光像一声炮响炸碎地狱,
那怒吼犹如这白光砸碎心墙:
“乡亲们!吾疾贫富不均,今为其均之!”
一呼百应,白浪滔天,漫山过野,汹涌向前。

冲回我们的村庄,拾起斧棍刀枪,
冲过紧邻的县城,捎上乞丐流氓,
打家劫舍,拆房破墙,
放一把火,烧死那些狗一样的要员。
拔出他们嵌在颈骨上的项圈,
让它们的主人看看自己的奴性。

收起无用的善良,点红眼睛,
死不足惜就是最坚实的铠甲,
刀枪虽入,灵魂不散,可以在下一个冤屈的地方
重新凝聚集合。席卷,席卷那些
用名字砌好的城墙。无数的贱名,
只为围住、保护一个好名声。
但谁知贱名会团成一块陨石,
砸向庙堂穹顶。

敌可破,城可摧,穷苦是安插在每一个
腐朽内部的忠实内应。那溃疡,
里应外合,吃掉那些积压在深处,
精心保管的珍馐美味、绫罗绸缎。
蚕食、蚕食……直到他们坍塌,变为旧的垃圾,
最后回归土地,交还给锄头。

城门洞开,府门洞开,内宅门洞开,床幔洞开……
让背禽背兽的领养员们脑门洞开!
让他们在后宅醒醒脑子,
大伙儿去前厅摆宴庆贺。
欢呼雀跃,灯火辉煌,酒肉丰盛,
只有此刻,这些衣衫褴褛和华堂金樽才相得益彰。

从此,我们要做胜利者,在他们的府衙
享用我们的劳动成果。平等、共享……
让每一个愿来吃喝的,都讨个酩酊。
欢乐,结彩,大排筵宴。
让每个平凡日子都是大年三十。

“顺,你说什么?偌大个城池就这么
轻易吃空?不,我们还有前方,我们还有
逐个击破他们的力量。”天生不是狼,
那就必须从这狼群中突围,一个突破口,
接下来冲击另一个突破口,直到冲出荒原。

武装起来,这一路将汇集更多支流,
冲溃他们修筑的四方形河床,
天下本不需要围墙。
我们汹涌澎湃,我们斗志激昂,
阎王我们都不去理会,何惧人皇?

箭簇像雨,抛石若雷,
人声宣泄愤怒,马嘶遮掩悲怆。
头颅啊,你只有一个念头,冲破,
冲破这高低不一的人心雉堞。

当那一抹红从眼前敲响,渲染
我整个觊觎的山川。那冰凉伴着突如其来的
意外,让我在瞬间横扫了自己的人生实录。
崩塌了,在所向披靡的信心面前,
颠下了这飞驰的几年。

“顺,你要擎起大旗,撑起这自由的天。”

暴风雨平息了,天空无限的湛蓝,
一声雀语唤醒沉溺已久的过往。
比万间巨厦崩塌的昨天还要振聋发聩,
在狼烟和焦臭中醒来,之后在强大的复辟中
被再次斩杀。世间总是逃不过轮回。

顺,这青山绿水从不在乎发生过什么,
人若江水,东流不回,江山从不曾改变。
依旧是朝霞,暖红钟鼓楼、大雄殿以及山间的每一棵
树的梢。血腥味不再,风雨依然。
忆当年,为何不是出世清居,或是甘心留世熬煎。

夜之莺在啼,在回荡,载着前世的魂
在世上鸣响。响彻年幼,响彻年老,响彻悠闲
和繁忙。直到化作一位禅师,落在田埂,
步入村镇,踏过当初血流成河的沙场。
那足印,和许多年前的一模一样。

诗曰:
静夜莺啼悲过往,怎知不是恨前生。
风摧栅毁青藤乱,雨打枝残紫瓣茕。
恩报无多消散快,仇寻万载补伤轻。
即时放却人间妄,始向山林看远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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